面前的两人脸色骤变，李贤上前想要发难。

柳韵瑶握住他的手，语调轻描淡写：“不用生气，这东西不值钱，是我随手在摊子上买的，没了就算了。”

这轻飘飘的话语让楚烈旭从骨缝间生出寒意。

他站在那里，忍着早已痛到麻木的心，自虐般听着柳韵瑶温声哄着李贤：“过几天我亲手给你雕刻一枚……”

见楚烈旭脸色惨白，李贤才满意地离去。

两人乘坐马路出宫。

柳韵瑶对于玉佩一事只字未提。

转而问起了其他事情：“皇上找你说了何事？没有为难你吧？”

楚烈旭抿了抿唇，语气淡淡：“他想要逍遥神剑的剑谱。”

闻言，柳韵瑶眉头一压：“决不能将逍遥宫的绝学给皇上！若是给了他，连我也保不住你。”

柳韵瑶说的言辞凿凿。

楚烈旭只觉可笑至极。

他如今的境遇不都是拜她所赐吗？

而她现在这句话，更是让楚烈旭想起李贤的话。

——看似关心，实则以退为进，不过是为了谋求逍遥宫绝学罢了。

楚烈旭侧目望去，只觉得柳韵瑶好看的眉眼陌生的可怕。

不……

或许，从一开始，她就是这样。

是他看错了人，错付了心。

……

临近大婚，首辅府门张灯结彩，披红挂绿。

喜气一路洋溢到楚烈旭破败的院落，与冷清的瓦屋形成鲜明对比。5

就连丫鬟都能不太尽心，在外闲聊着：“听说王爷爱惨了大人，那聘礼都能从街头排到街尾了。”

“何止如此，王爷怕大人去王府住不惯，以后要陪着大人长住首辅府，听说大婚都打算在府中办。”

“真是好风光，要是咱们也能去伺候王爷就好了……”

“嘘，你也不怕那位听见？”

“听见又如何，不久后他就得搬出去了，在柳大人眼里，不过是个弃夫罢了。”

楚烈旭坐在四方桌前静静听着，神色平静。

突的，外头瞬间静了一瞬，随即便是惊慌的请安声：“大人。”

“拖出去仗三十。”

伴随着丫鬟们的求饶声，柳韵瑶大步踏了进来。

楚烈旭抬起眼皮，就见她缓缓入座，静默一瞬后，她不紧不慢地开口：“那处宅院，阿贤看上了，想要作为别院，你大度一点让给他，我给你安排另一处。”

不过是一处宅子，楚烈旭已经无所谓了。

他轻抬眼睑，提了一个要求：“我可以答应，但有只有一个要求，让春巳赎身离府。”

柳韵瑶迟疑片刻，同意了。

当夜，楚烈旭目送春巳离府。

春巳眼眶含着泪花，低语保证：“您放心，您交代的春巳都记得。”

楚烈旭放下心来。

最后一步棋也落下了。

翌日，楚烈旭站在围墙边静静听着。

府外满是鞭炮炸开的声音，随着“送入洞房”地吟唱声落下。

楚烈旭转身回到破败的瓦屋，提起微颤的手，一笔一划写上几个大字。

“与卿决绝，永世不续。”

瞧着凌乱的字体，他凄凉一笑：“连字都写不好了。”

放下纸张，楚烈旭咽下假死药。

感知着心脏越跳越慢，他的唇角缓缓勾起，倒在了桌上。

第二日，天光乍亮。

府里人人都见证了两位主人的恩爱。

一大早，柳韵瑶替李贤更衣，李贤便替柳韵瑶描眉挽发，不经他人之手。

用过早膳，李贤便迫不及待的冲柳韵瑶说：“韵瑶，你答应过我的，成婚之后就让他搬出去。”

柳韵瑶手一顿：“他还带着伤，再等几日吧。”

李贤不依，拿起她的手捂住自己心口：“可是我一想到他，便心口痛。”

柳韵瑶皱眉，只得起身：“行，我答应你。”

李贤这才喜笑颜开。

一到楚烈旭院落门口，大门敞开，里头空无一人。

李贤扬起下巴，吩咐侍卫：“你去，把楚烈旭叫出来，让他来拜见本王。”

柳韵瑶没有言语。

侍卫领命前去，下一瞬，却又慌慌张张跑了出来，颤颤巍巍说着：“楚先生他……”

柳韵瑶心中一沉，不等她说完，大步跨了进去。

入目一刹那，柳韵瑶瞬间僵在原地。

她看到了……倒在桌上的楚烈旭。

面带笑容，却七窍流血。

侍卫未尽的惊慌声音也随之飘进柳韵瑶耳中：“楚先生他服毒自尽了！”